做攻抚慰生不如死但绝不认输

是诺言/Pro
攻抚慰(已发狂版)
眼里容不得半点逆家
除我推右位外基本杂食

[安雷]十字路口 11

#高亮*霹雳大反转注意*特别有钱的富二代总裁安迷修X特别缺钱的社会底层劳动人民雷狮
#现pa  靠狗血推动剧情 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1】 【2】 【3】 【4】 【5】 【6】 【7】 【8】 【9】 【10】
#*有丹秋要素*等得了的朋友可以在春晚快要结束前看【谁理你啊】
 
    “丹尼尔总监,久仰。”

    “久仰,安总。”

    丹尼尔和安迷修握了握手,分坐在红木桌两侧,椅子右后方各站着自己的心腹。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墙上挂着巨大的曲面液晶屏,吊灯发出暖黄的光,明亮但不刺眼。会议桌正对着整面透明的玻璃,能看到外头黑夜里的城市。秘书在外面关上了门,室内一时只剩下空调发出的轻响。

 丹尼尔今天穿了一身毫无瑕疵的白西装,和安迷修一黑一白分坐桌子两边,脸上各自带笑。

    虽然笑得无懈可击,但其实这次谈判,安迷修几乎没有把握。澳托向来是出了名的独立,奈何人家后台硬,身边没几个长久的合作方也照样混得风生水起,从未见过它有主动跟谁合作过。这点上连一直近乎霸占了许多国外市场,多次避过了反【。】垄【。】断【。】法的插手还能偶尔干【。】涉【。】政【。】治的圣空都比不得。澳托七个主要责任人几乎从不露面,只有这个总监丹尼尔负责在外交涉。他推杯换盏舌战群儒无一不是佼佼者,连出了名的巧舌如簧的鬼天盟CEO在他那都只能认栽闷声吃亏。且此人变幻极快,往往眼见着都谈好要签合同了,如果这时他那七个上司中的某一个来一通电话,下一秒结果是怎样可就难说。总之这人看似亲和实则极难对付,在他那走过一遭的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裁判长”,公正无私算不得,软硬不吃倒是真。

    安迷修因为那病,倒给他在职场带来了方便。跟人谈生意时他永远是最冷静理智的那一方,简直像个局外人一样清醒又目光长远,操控自己的角色如看过游戏攻略一般同对方交涉。对于不亲近的人,他其实抱不上一丝感情,谈笑间却与身边人如隔太平洋,多年来的善良和拯救都是挣掉了天生的薄情冷漠竭尽全力超脱出的。幼年时的奋力融入到最后依旧孑然一身的经历已将他锻造成了优秀的谈判机器,从未被任何花言巧语危言耸听的套路或非套路忽悠过。合作过的人欣赏他,因为他厚道不玩阴招,但至今没有人在“合作伙伴”这层关系上与他更进一步,他太清醒,一旦隔近了就能感觉到他骨子里与人相处的格格不入。

    两边都是狠角色。如果让业内人士来点评的话,估计是各执一词,谁也押不准这场辩论的输赢。

    只有安迷修知道自己表面稳如老狗内心虚得一比。这么多年来他还真没有这么被动的时候,那些人只出于吃过瘪的畏惧心态把丹尼尔吹得神乎其神,却没有人准确地对丹尼尔这个人作出过分析。他往那一坐,安迷修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从自己因病得来的上帝视角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根本没有想跟他们合作的想法,可能他今天来只是出于礼貌或者示威,后者可能性更大,俗称杀鸡儆猴,如果连安迷修都栽了的话更能给澳托竖好生人勿近的旗帜。

    安迷修想的一点没错。丹尼尔在拿到谈判邀请的时候拿去请示上头,有一位说,这倒是个可以拿来扫清道路的机会,丹尼尔,答应他,去走个过场。

    看着那张平易近人的笑脸,安迷修内心冷汗直冒。这人向来拿命令办事,他这态度看样子是已经有了主意,就算他安迷修能把这次合作吹出三角贸易一样百分之五六百的利滚利来都无济于事。如今他的联盟虽然有了圣空、玳瑁和格瑞的公司,依旧差一点,此时的澳托就显得格外重要,如果有了澳托,他就有二十成把握夺得同岳氏等人的这场战争的胜利,没有的话将会骤降至八成。

    安迷修从没在心理上输过,这还是头一次。但如今已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不是临阵脱逃的时候。哪怕最终结局只有一个谈崩,他也要将手里这些准备好的资料漂漂亮亮讲一遍。

    “安总,可以开始了。”丹尼尔两手交叠,说。

    安迷修轻轻深呼吸两次,稳住笑打开了一旁的电脑,因为是连通的,墙上的屏幕里立刻显出了和电脑中一模一样的图像。

    “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公司吧。”安迷修打开了配套的幻灯片、文档和表格。

    他将那点失望和紧张收了个严实。虽然知道注定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要使劲搏一把,万一赢了呢。

    为了这个万分之一,也要祭出全力。不能回家和亲人团聚已经很惨了,起码得带着胜利跨年吧。

    安迷修如是想着,面对着前方剔透的玻璃外一整片不夜城的繁华夜景,点出了公司简介的视频。
  
  
    今年的大年略晚,大雪已经下过了才姗姗来迟。除夕夜外头下起了雨夹雪,但并不影响新年狂欢的人群涌到市中心的大广场等待那里的新年倒数。

    雷狮和几个护士去住院区巡房,招呼个别特能闹腾的小病患休息下来之后才熄了灯,整个医院便陷入寂静。

    雷狮泡了满满一杯咖啡,坐在咨询台前用电脑写上月总结。原本应该在这里当班的护士去给一个个深夜值班哭诉自己要熬成黄脸婆的小姐妹们买点心去了,雷狮就从办公室被请到了这里,临时坐班。反正除夕的深夜一般也没什么人,值班的人员流动也就比较随意,只要有个人坐在这就行,至少如果有比较不幸、除夕夜家里祖宗还出事的人抱着自家主子奔进来时能有个照应——当然,那种情况可能性很小,约等于零。

    雷狮敲下最后一行字,点了保存。外面的雨夹雪不大不小,穿透黑夜和霓虹灯光降落下来。他喝了一口咖啡,伸了个懒腰,感到有点无聊。医院外面有避雨的地方,专门留给流浪的动物,雷狮便到外面检查了一下遮雨棚,又添了一些宠物零食,回到咨询台背后闭上眼睛打盹。

    雨夜。

 一旦双目失明,身体其他各项感官的世界就会被放大。雨的声音太吵,漏进来的风太冷,雷狮最后还是选择睁着眼睛。他像喝啤酒一样灌了一口咖啡,揉头发的指尖都带着烦躁。

    正在这时,前方的自动玻璃门忽然打开了,一个人顶着雨雪小跑了进来。

    “有医生在吗……?”

    是一位女士。她长长的金发披散着没有束起,沾了雨水有些凌乱。精致的妆容还没有被水晕花,项链耳环一样不缺。雷狮看见她长棉衣外套领口上是光【。】裸的脖颈,在这样的冬天里实属罕见,使她像一个梳妆好后临时裹了件战衣出逃的公主。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怀有身孕,看起来差不多四五个月了。

    雷狮站了起来,无声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女士搜寻中的蓝眼睛里顿时盛满了惊喜。她跑到咨询台前,几滴水珠从柔顺的金发上淌下来,落到她的脸、肩膀和后背,形成数不清的水渍。

 “太好了,太好了……”

 离近了雷狮才发现,她眼眶微红,应该是哭过。

 雷狮按照医院的接待宗旨给她接了一杯热水,她却摇了摇头,有些焦急地说:“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您……请您跟我走一趟好吗?星星——啊,就是我家的萨摩耶,雌性,好像难产了……我不太明白,也不敢随便动它,只能自己跑出来求救。我们是最近才搬到A市的,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里有家兽医院。”

 她说着说着双眼又有些湿润,心痛和着急真真切切不像装的。“我还担心除夕会没有人,还有医生在真是太好了……我家就在市中心,离这不远,求求您,能帮忙看看它吗?”

 麻烦了。

 雷狮平时坐诊猫科,没怎么给狗看病,何况是接生这种事。但是现在院里也没有负责这方面的医生在,何况这位女士看上去是火烧眉毛了,也来不及申报跨专业急救。

 “我今晚本来在家等老公处理完公事回家跨年,把家里和自己都好好收拾了一番。星星和我一样高兴——它很聪明,通人性。哪知道突然就……”女士神色黯然,声音近乎含了哽咽,“家里没别人,管家被我请走了,除了我没人救得了它。我赶紧开车出来,心里也很没底。医院的灯还亮着真是太好了……”

 她像是从雷狮的沉默里读出了犹豫,更加焦急地说:“医者仁心,求求你,请务必……”

 “从这里开过去要多久?”雷狮问。

 女士愣了一下,下意识答道:“大概十五分钟。”

 雷狮抽出纸笔写了张便条简单交代了下自己离开的原委,将它压在了咖啡杯下面。他从咨询台底下拿出一把备用的伞,又从身后的化验室里拎出救急用的医疗包,走到那女士身边,扬起下巴朝向门外。

 “带路。”

 他们走进了雨里。雷狮撑起伞挡在走在前面的女士的头顶。两人快步到了一辆漂亮的红色跑车旁边,就在她正要打开驾驶门坐进去时,却被雷狮拦住了。

 “信得过的话,让我来开。”雷狮说着,眼神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瞟了瞟。

 女士会意,浅笑着点了点头,从大衣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递给他,自己去了副驾。

 雷狮放好急救箱,发动了车,摸索着打开空调,迅速开出路边的临时车位,驶向大道。

 “遇到路口提前指个方向。”雷狮说着,把油门踩得更深。

 “前面左转。”女士自己系好安全带,侧头看了看他,“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叫秋,医生贵姓?”

 “免贵,姓雷。”雷狮说,“实话说吧,夫人,你提到的并不是我在医院主要负责的方面。我要问几个问题了解一下情况。”

 秋抿抿唇,点了点头。

 “既然是难产,母犬足月了吗?”

 “75天了。我一直担心着。”秋说,“从检查出星星怀孕开始我就开始记天数,绝不会错。”

 雷狮看了眼后视镜,在红灯前几十米就提前把速度放慢,以避免车辆骤停产生的惯性冲击。

 “如果有下次,超过了72天最好立刻就医。”雷狮说,“描述一下病情。”

 “一定……”秋把大衣裹紧了,“感觉它很痛苦,有点虚弱。羊水已经破了,但半个多小时一只小狗都没有生下来……”

 听起来确实是标准的难产,不是什么别的麻烦的病,不然还真的很难处理。雷狮放下心来。

 鲜红的高级跑车冲破雨幕,最终停在了一幢高楼下。

 雷狮下车的时候一眼便看出这也是个有钱人的聚居地,市中心的高级公寓,精装,适合不在本市长住的富豪。他把车钥匙和伞递给秋,示意她带路。

 这个金发的女士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不过看那价值不菲的跑车、出尘脱俗的气质和身上珠光熠熠的首饰,估计也不简单。再加上能住在这里的,身价至少都是七个零。怕又是哪家的大少奶奶。

 雷狮提着急救箱,顶着雨跟随秋进入了高楼。门口戴着白手套的安保人员还将他拦下用安检器扫了一番才放行。

 秋领着他进了观光电梯,直升到顶楼。

 雷狮猜的一点没错,即便是顶楼,这个屋子也过于宽敞和豪华了,感觉上它的主人是把人民币成箱运到装修公司去让人负责的。哦,而且是集装箱。地毯和挂画搞不好还是拍卖品,上流社会收藏家的拍卖会,有价无市的那种。虽然精品华丽但又不显得俗气,立在酒柜上的结婚照给它增添了不少家的氛围。最吸引人的是客厅右侧一片巨大的落地窗,不对,应该是一整面墙的玻璃,透过它可以看见在夜晚灯火通明、尽显繁华的A市。因为这里是56楼,层高也比一般规格要大,俯瞰过去有种很震撼的感觉。

 雷狮透过那片玻璃,看见了对面的写字楼。那是安迷修的家产。

 “星星……!”

 秋等不及换鞋就有些着急地走到电视前的地毯旁跪坐下来。雷狮疾步跟过去,看见软和的地毯中央卧着一只白犬,正伸长舌头急促地喘着气,地上隐隐约约有斑驳的血迹。

 他也跪坐下来,爽利地打开急救箱把里面的工具和药物三两下分类摆好,然后戴上了消毒手套。

 情况并不乐观,但也没到不可挽回的程度。刚刚他们来的时候又花了点时间,得抓紧了。

 “雷医生,你看这……”秋担心地说。

 “没事。”雷狮把嘴边的“不容乐观”咽了下去,换了个安抚人心的词,“照我说的做。”

 “多准备几条垫褥,越干净越好,还有毛巾。”雷狮说着,开始低头查看星星的状况。

 秋立刻走进里屋抱了几床毯子出来,“您放心,都是定期消毒的。”

 雷狮拧开新吉尔灭瓶盖,用毛巾沾了些擦拭星星的身体。他用手指捏了捏它的鼻吻和前爪,得到回应后便将剪刀和手术刀等剖腹用的工具拨到了一边。

 比他想象的好点,还有力气,不用剖腹,人为理顺胎位助产就行。在这种卫生状况不能保证且设备简陋的环境下,无疑是个好消息。

 和电视上产婆左一句“深呼吸”右一句“用点力”闹哄哄地给人接生不同,狗又听不懂人话,说什么都没用,因此过程相对安静,只有星星喘气的声音。

 雷狮什么累活没干过,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抱怨的。但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地暖开得太大的缘故,他竟然冒了一头的汗,再加上之前在外面又淋了雨,这下有些被水煮般的难受。

 终于成功诞下第一只幼崽时,雷狮大大松了口气。一直紧张地看着的秋也惊喜地“啊”了一声。

 他迅速撕下新生犬身上的黏膜,拿了一块新毛巾擦干其口鼻中的黏液,断脐,用碘酒擦拭了脐口,放到母犬的嘴边,阻止了秋凑上来想要抚摸幼崽的行为。

 这才刚开始。雷狮探手估测了一下,肚子里还有三只左右。

 外面的雨下大了。天知道大冬天的哪来那么大的雨,雨声敲击在人心里,像将临的新年钟声,却又比那细密绵柔,直落满整个大地。

 雷狮觉得安迷修就像一阵雨似的。从不知名的高空哗啦一下就来了,雨露均沾的,能遍及到的地方全是他善意的痕迹。也像现在,吵得要死。

 雷狮搞不清过去了多久,大概挺久的,因为他的腰背、肩膀和手臂都开始发酸了。不过这种事也急不得,哪一个生命的诞生不是需要小小折腾一下的呢,世界上总不可能轻而易举就多了一个崭新的灵魂。

 接生。

 雷狮目不转睛地专注于手下的动作,但不妨碍他脑子里想点别的东西。

 我竟然在给一只狗接生。

 换作以前哪里能想到?

    他手指力道刚好,动作说不上娴熟却也没人挑得出毛病。

 我竟然——

 一滴汗水凝聚在他的睫毛上,晃晃悠悠始终掉不下来,雷狮快速地抬起手肘用衣服揩了一下,避免视线被影响。

 竟然在这种黑暗的雨夜,亲手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全部都成功了……!”

 雷狮闭了闭眼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就突然被人拥进怀里。

 “非常感谢您,医生!”秋激动地抱了抱他,然后脚步有些不稳地从地上爬起来扯了几张纸巾擦眼泪,“您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了不起?

 雷狮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捡好,进行后续的处理工作。

 外面的雨越下越小了。

 “初步看来幼崽都很健康,但要尽量减少与人的接触,做好防冻保温工作。”他声音平缓地交代道,“之后如果出现哺乳等其他问题,送来就医。”

 秋感激涕零地要留他下来坐坐,但雷狮惦记着值班的事情,想赶紧回医院。不过,女人的热情往往来得难以抵挡,等雷狮嘱咐完一些注意事项并收好东西的时候,秋已经安抚好自家爱犬,泡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雷狮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看了看外面已经小了些的大雨,推敲一番后便决定坐五分钟就走。虽然开车快,但现在深夜难有巴士和出租,从这里走回医院也有一段距离,等雨小一些再启程也好。

 他单手端着茶杯,秋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娓娓道来。

 “我也是母亲,感同身受之下看见星星的情况就慌了。”秋温柔地抚着腹部,说,“星星跟了我八年,感情深厚,我怎么舍得让它承受这样的痛苦。不过也怪我准备不充分,它不是第一次产子,但之前一直很顺利,让我放松警惕了……”

 “还好有您在,没有出什么事。不然我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秋说着,蓝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真的很谢谢您。”

 “兽医的基本素养而已。”

 雷狮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样如火如荼的感谢,视线便不知不觉飘向了一旁通透的玻璃。秋敏锐地注意到了,于是也看向了那边。

 “雷医生,您在看对面那栋楼吗?”她关切地问。

 雷狮坦荡地承认了。“有个认识的人今晚应该在那里。同情他,过年都回不了家。”

 “哎呀,这可巧了。”秋笑了笑,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她似乎有些生气,“我老公今晚也在那边。说好的一起跨年,我化了好久的妆,结果他到现在都不回来。”

 雷狮于是瞥了眼那张结婚照。秋和一个白发的英俊男人,笑得幸福又美满。

 “这个时间还在那里,是谈大生意吧。”雷狮说。

 “嗯——说到这个,”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掌,两眼微微发光地看向雷狮,“雷医生,我记得你们医院是安迷修——安总旗下的吧?”

 果不其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钱人都是互相认识的。雷狮点了点头。

 秋又笑了。

 “说真的,雷医生,您应该是体会不到这次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救了星星和它的孩子,就相当于救了我的孩子。”秋轻声说着,拿出手机点下了联系人列表第一位的通话键,“还没请教您的大名?”

 这下再客气推脱就有点做作了。

 “雷狮。”他道,“狮子的狮。”

 此时电话通了,秋用口型说了声“抱歉”,走到客厅另一边去接。

 雷狮趁着这间隙,放下茶杯将目光完全放到外头。雨已经渐小,对面的写字楼依然亮堂。奇异的是,和他们相对的那一层好像也装着这样的玻璃,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什么,却平白有种两个空间被黑洞切割得很近,呼吸可闻的感觉。雷狮眺望着那边,视线穿透玻璃和空气,直刺当头。

 等秋打完电话回来,雷狮站起身,说:“我得走了,谢谢招待。”

 “不成敬意,还是我该感谢您。”秋也没有再挽留,而是走过去帮他打开了门,顺便把伞还给了他,笑道,“再见。新年快乐,雷医生。”

 “新年快乐。”

 关上门的前一秒,雷狮仿佛看见秋笑得很神秘。

 错觉吧。
  
  
 “听上去很诱人。”丹尼尔轻咳一声,说,“但很抱歉,我们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意向,所以——”

 安迷修说得喉咙都有些发干。他看着丹尼尔笑盈盈的脸,出乎意料的没有特别愤怒,甚至还笑得出来。

 “耽误了您的时间,真对不起。”安迷修招了招手,秘书走上来将电脑关机。

 丹尼尔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收到了这么淡定的反应。他盯着安迷修瞧了一会,想从那副淡定的壳子里面抠出一点不对劲来。

 但没有成功。安迷修实实在在一身轻松,因为一开始没抱什么希望,也就不存在多失望了。在对方拒绝他的那一秒他就想好了之后所有的对策,没了澳托的帮衬要如何将那八成胜率化为十成十。他看了看表,还盘算着应该来得及和家里人视频跨年。

 丹尼尔站起身和安迷修握了握手。突然他的电话响了,丹尼尔立刻松手拿出手机接了起来——安迷修也不在意这样有些不礼貌,丹尼尔的电话无论何时何地不静音不关机业内人人皆知,因为他要随时保持和上头的联系。不过既然已经谈吹了安迷修也不用因为一通电话担惊受怕,他站在后头,准备落后丹尼尔一步离开。

 不过这次的电话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专家不是说了要你多休息吗?”丹尼尔说,“都告诉你十点没回来就别等了……”

 丹尼尔接的时候没有刻意走开,安迷修不可避免地听了个清楚。他有些尴尬,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但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个回避的对策,就听丹尼尔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好长一段沉默,像是在聆听对方说话。

 雨快停了,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等丹尼尔挂了电话,安迷修忙迎上去送客。他还没开口,却见丹尼尔突然返回会议桌旁坐了下来。

 安迷修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抱歉,刚才是我说错了。”丹尼尔重新挂上笑容,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支名贵的钢笔,“合同在哪里?”

 “什……”安迷修的身体已经先他的嘴反应过来,把那一沓厚厚的合同递了过去。

 丹尼尔利索地签了字,在安迷修震惊而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再和他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丹尼尔总监,请容我多问一句,”安迷修干笑一声,“澳托……确定了?”

 “刚接到的电话,只真不假。”丹尼尔把钢笔卡好,坦然地就承认了自己是听电话办事的准则。他绕过会议桌,经过安迷修身边时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从这里开始后文的BGM《Marry you》Bruno Mars 务必点开!

 安迷修正在犹豫要不要追问一下,丹尼尔却忽然说:

 “对了。”

 他停顿几秒卖了个关子,继续道。

 “实不相瞒,一开始确实没准备合作。能谈成要多亏了你们医院一个叫雷狮的医生,他救了我家的……狗。除夕夜还在也不容易,好好犒赏人家吧。”

 安迷修猛然抬头。

 “是不是觉得有点随便?”丹尼尔笑了笑,眼里满是温柔,“见谅,她总是这样。”

 “新年快乐,安总。”

 丹尼尔笑了笑,不知是自己挂念着什么人还是对安迷修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对面的那幢高级公寓,领着心腹离开了。

 雨停了,市中心聚在广场上的人群发出了震天响的欢笑。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56楼,乘观光电梯上去要花不少时间,下来也是一样。雷狮站在机厢里看着外面,高楼大厦的屏幕上播放着“新年快乐”的字样,通红喜庆。雷狮身上的水还没干完,头发贴在后颈、两颊和额头上,有点痒。他干脆脱下白大褂挂在臂弯,下了电梯。

 走出高级公寓大门的时候雷狮被冷风吹了个激灵。他边下楼梯边打喷嚏,一条路走得歪歪扭扭,却在踩下最后一级台阶时突然落入了一个暖和的怀抱。

 雷狮一个喷嚏还没打完,下巴重重磕到那人肩膀上。不过对方毫不介意,反而是将双臂搂得更紧。

 雷狮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就习惯了某人突如其来且不给人留时间作心理准备的出场方式。但他现在两手都拿着东西,不好回应,只得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谢谢。”安迷修的声音传来,因为小半张脸都埋在雷狮肩窝里而有点闷闷的。

 “不道歉改道谢了。”雷狮笑他,几个喷嚏过后讲话带了点糯糯的鼻音,没什么威慑力,“说话只说一半会被打知道吗。”

 安迷修不说话,只是抱得更紧,把雷狮勒得轻轻吸了口凉气。

 “轻点!”他提膝踹了面前人一脚,斥完一句又没了下文。

 “雷狮,谢谢你。”安迷修死死搂着他,又说。

 “……谢我什么。”雷狮不大适应这种过于亲昵的热情,撇开头悻悻地道,“和你一样除夕孤寡没人陪吗。”

 不。安迷修摇了摇头,发丝扎得雷狮又是破口两句骂。

 谢你的降临,你的出现,你的到来。

 谢你泥潭里蜕变却没有活成最糟糕的样子,谢你黑暗中成长却没有抛弃最初的本心。

 谢你冲破风雨来到我身边,一如黑夜中雷电交加的二十四年前。

 他们胸膛相贴,互相能听见对方生命的起搏,像要撕扯开二十几年来心灵的禁锢扣在一起。安迷修紧紧拥抱着雷狮。他是第一个敢这样做的人,抚平乖张的爪牙,用温柔调剂,把那点能划伤人的锐利糅进自己滚烫的骨血里。

 只有他敢。

 靠近受过伤的狮子,将狮子也拉向受过伤的自己。

 雷狮穿得太少,安迷修的呼吸毫无阻碍地拂在他的颈间,浓密的睫毛扫过同一片皮肤引起旖旎的润红。

 是我该谢你。

 他不情不愿、恶狠狠地想。

 价值这种东西,原来有时候真的需要人来发掘。

 算你倒霉,没事来招惹我。管你是无意还是存心,抱了一只猫,就别想再抱别的了。

 雷狮松手,东西掉了一地,他也不管,只顾抬臂拢住安迷修的后背。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钟声敲满了五下,人们跟着倒数,直到细长的指针滑向“12”,最后那一声激荡人心,传遍整个东方大地。

 绚丽的焰火瞬间接二连三喷上了天空,黑夜的幕布被染成了色彩斑斓的蓝图。一朵朵烟花欢欣地绽放到极致,哪怕只能停留短暂的刹那,也敢酣畅淋漓地来红尘滚一圈,卷着上亿人希望的目光,潇洒不留痕地离去。

 安迷修好像说了什么,被烟花、欢呼声盖过了,雷狮没听见。但他不在意,抓稳当下能抓住的,一直是他的行事守则。

 钟声消逝,新年如期而至。天上夜空朗朗,身后万家灯火,怀中一人。

 他们心照不宣。

 新的一年,开始了。
  
  
  
————TBC————
我爆字数了,8000+ 其实写得不是特别满意,可能有点突兀,各位将就看【你】
那什么,我不会给狗接生,我生物都没拿过高分,写文全靠百度,欢迎考据党指正……
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新年快乐!!!明年也要继续喜欢安雷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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